润玉再见到柏麟,已经20天之后了。柏麟也终是没能坚持到一个月,他一边感叹着情爱误人,一边解开闭关之所的结界,却见润玉正满脸幽怨地等在外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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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舍得出来了?”润玉阴阳怪气,“我也是好心不想你一起受罚,你竟一下晾了我20天。”
“谁叫你不分场合胡乱说话?我若不给你个教训,你日后必然得寸进尺,你若觉得20天不够,那便再等20天。”柏麟冷冷说着,拂袖转身就走。
润玉一把拉住他,“不行,再20天,你这是要我相思成疾啊!”
柏麟本就是佯怒,听到他这话,一个没忍住偷偷笑了出来。
“你这就是恃宠而骄。”润玉弯起手指,在柏麟额头上轻轻叩了一记。
“我便是恃宠而骄,你又能怎样?”柏麟笑道。
“还能怎样,”润玉无奈,“继续宠着呗。”
两人相视,眼神甜得能拉丝儿。
“你我的婚事,我已秉明父帝母后,母后说由你做主便好。”润玉说道。
说到婚事,柏麟面上一红,“这怎么可以?婚事本应由长辈做主。”
“咱家两位长辈一贯不拘小节,他们说让你做主,你听命就是,”润玉说道,“我已经让司命去选良辰吉日了,织女姑姑也让咱们早点过去选喜服的料子和纹饰,婚宴酒席我也吩咐了厨神和酒神,回头拟出菜单给你过目……”
两人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,虽未正式昭告六界,但没过多久便六界尽知。毕竟龙凤两族联姻,事关重大,马虎不得,事事需得精细,于是光筹备就用了快一年。
转眼间距婚期已经不足月余,柏麟伫立那鲛绡与云锦织造的大红婚服前,一件是龙鳞水云纹,另一件是凤羽繁花纹,华丽又不失雅致。柏麟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与润玉大婚的场面,隐隐地期待却又有些紧张。
他与润玉相识已有800年,究竟是何时动了心思,他自己也说不清。他身份特殊,也因为性格使然,自幼便没有所谓的朋友,连很多年长之人都对他恭敬有加,更勿论同龄人,皆是对他敬而远之。而润玉,是他的第一个朋友。
800年前那一个月夜,润玉带着魇兽上门讨一杯茶,柏麟的余光刚好扫到他眼中那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,他不知润玉这是何意,但也没有细想,荼姚姑姑的儿子、天界的太子,听闻脾性是顽劣了一些,但谅他也不敢欺负到自己头上。
那一日,润玉当真是喝了杯茶就走了,柏麟也没想过他日后再来,只是有些舍不得那魇兽。十日后,魇兽又来了,身后还跟着一个润玉。柏麟见到润玉的那一刻,心情算不上美好,甚至有些局促,他短暂的1200年神生里,真的没有什么交友经验,以前也曾试图与同龄小仙聊聊天什么的,结果那些小仙都是一脸的诚惶诚恐,他也只好早些放他们离去。
但润玉对他并无敬畏之心,而且很是自来熟,这一次都不用他招待,自己拿出茶具便烹起茶来,说是报答上一次的一茶之恩。可不过一杯茶,这算什么恩,何须报答?不多时,他的庭院茶香四溢,甚至一时间仙气渺渺,柏麟正疑惑,却见润玉眨眨眼,神秘说道:“这紫云仙茶,长在紫云峰最高处,百年才能生出一两,我爹平日都舍不得喝,我偷出来一些,咱们尝尝。”
偷?柏麟瞠目结舌,堂堂天界太子,竟然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,可见这“顽劣不堪”一说,确实没有掺假。想到日后天帝之位要交到他手上,柏麟不禁担忧起六界的前途。
润玉笑意盈盈地递了盏茶过来,“柏麟你是不是在想:身为天界太子,怎可有如此行径?日后天帝之位交予我手,六界前程堪忧?”
被人这么赤裸裸地看穿了心中所想,还说了出来,柏麟瞬间涨红了脸,“不、不是,我、我没有……”他否认得结结巴巴。
“你也不必这么窘迫,”润玉笑道,“所有人都这么想,又不止你一个。”
柏麟定定神,待脸上红潮退去,拈起茶盏抿了一口,果然齿颊留香,“那你就没想要改变一下,让大家不这样看你?”他问道。
润玉洒脱一笑,“别人如何看,哪有那么重要?而且,不趁着年少任意妄为一下,难道等到变成糟老头子再后悔?都像你这样,整日循规蹈矩,岂不无趣?”
润玉这话,前半句是歪理,后半句……柏麟语气微冷:“本君为人确实无趣得很,太子殿下日后……”
润玉:“所以我得常来。”
柏麟:…… …… ??
“日后我们起码要共事数万年,自然要早些相互了解、磨合、成为朋友,日后合作起来才事半功倍。”润玉解释道。
润玉这理由,倒的确让人无从拒绝,尤其“成为朋友”这四个字,在柏麟心坎上轻轻敲了几下,让他微微有些心动。
润玉细细观察着柏麟,笑得眉眼弯弯,“那以后我们常来常往,你有事或没事都可以去璇玑宫找我,聊天喝茶饮酒我都奉陪,你说可好?”
柏麟怔忪着,傻傻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便这么说定了,”润玉理了理衣襟,站起身,“这天都快黑了,我得去布星台当值了,今日便先告辞了。”
柏麟也起身相送,润玉又说道:“不必送,朋友之间哪有这么多的客套。”他朝门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,“柏麟你若无事,不如与我同去,我那布星台星辰浩瀚,景色独好,绝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柏麟正迟疑,润玉竟不由分说拉了他的衣袖施然而去:“走吧走吧,左右看你也没有旁的事。”
就这么一来二去的,两人逐渐熟络,关系日渐亲密。这两人一个性子清冷且处事淡然,一个虽恣意任性但待人温和,于是几百年里两人几乎没有过龃龉,除了那一次——
那一日润玉布星归来,本应是深夜酣梦之时,却见天庭内四处皆有天兵戒备,一派肃杀。
“什么情况?难道魔族攻上来了?”眼前这情形,就算是润玉也不禁心里犯起嘀咕,刚巧天帝天后去参加西王母的蟠桃宴不在天庭,若真是魔族来袭,他要如何应对?润玉的脑子里浮现出曾经读过的那些兵书,所有的计谋策略都记得,但该如何应用,他一时还真没个头绪。
“太子殿下,可找着您了~~~”此时司命一路小跑而来,停在他身前喘息几下,说道,“那上古凶兽穷奇不知何故打破封印逃了出来,帝君此刻正带人在南天门应战,帝君让您……”
司命话没说完,润玉便如飒沓流星一般向南天门奔去,只听司命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不是让您去那边啊!!!”
南天门外此刻战况焦灼,柏麟以自身神力压制着穷奇,同时分神结阵,四圣兽与穷奇缠斗为柏麟争取时间。穷奇被柏麟压制着,使不出全力,身上被刀剑割出数条伤口,绿色的毒血滴落,腐蚀了天门前的白玉地砖。但他皮糙肉厚,那些伤口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而已。
柏麟阵法将成,四圣兽意欲抽身,穷奇也愈发狂躁,看着柏麟的眼神愈发嗜血。他猛然发出一声嘶吼,身形瞬间暴涨数倍化为半兽半人的形态,摆脱了柏麟的压制。一股凶悍的力量爆发,四神兽同时被掀翻在地,下一刹穷奇那血盆大口已距柏麟不足三尺,这个距离开阵,必然伤及柏麟自身,但此刻阵法已成,不容他迟疑……
突然凭空横叉进来一道白色的身影,一只纤尘不染的白靴蹬上穷奇的侧脸,直把他踹得飞出一丈远。穷奇翻滚几下稳住身形,润玉已欺身而上,手中冰蓝色琉璃长剑卷起的片片寒霜向他攻去。润玉攻势犀利且身法极快,翩若惊鸿、动如脱兔,虽无法重伤穷奇,却与他纠缠得难舍难分。怕误伤了润玉,柏麟只得隐去掌中杀阵,重新结印。
随着柏麟双手翻飞,地上法阵金光闪现,空中一张电光闪烁的金色大网渐渐凝出实体。柏麟瞬间释出极强的神威,压得穷奇猛然一滞,润玉趁机化作一道白光抽身而去。
“天罗地网,缚!”柏麟一声清叱,法阵金光暴涨,巨网扑天落下,收紧的同时其上的雷电之力击穿了穷奇的身体,随着一声凶厉的惨叫,穷奇两个眼球“砰砰”炸裂,在他脸上留下两个绿色血窟窿。惨叫声不断,闪电如金蛇一般在他身上快速游走,直到他再无动静。
柏麟轻吁一口气,额头上一层细汗,他即便是天生神格灵力强悍,但对上这已经活了十几万年的凶兽,依然吃力。“润玉你怎么来了?”他转向润玉问道。
润玉微微喘息着,刚刚这一场打斗,他当真是尽了全力,但除此之外,他此刻的心情更是惊惧交加。“我若不来,你是不是打算血溅当场了?”他怒道。
“这……大概是会受一点轻伤。”柏麟答道。
“轻伤?”润玉简直被他气笑了,“你柏麟帝君全力设下的七杀阵,都可以重伤这十几万年的上古凶兽,同在阵中,你这只才活了1500年的凤凰能只是轻伤?”
“我又不是普通凤凰,”润玉这态度令柏麟不解,“我让司命去传令,要你与禁军驻守中庭、设下结界,庇护众仙,你为何会跑来南天门?司命没找到你?”
润玉没好气地说道:“找到了,他说话我没听,我……”
“这种时候你居然不尊君令、不顾大局?”柏麟打断他,语气也有些严厉起来。
天帝天后不在,中天帝君便是最高统帅,即便是润玉也得听令。穷奇的封印突然破解,若是有人故意为之,说不定会趁机作乱,抓捕穷奇的同时加强戒备也是必须之事。
“你在怪我?”润玉一脸不可置信。
柏麟:“我说错了吗?你平日里肆意妄为也就算了,事关天庭和众仙安危怎可也是如此?”
润玉瞪着柏麟,只觉得气冲脑门,自己活了1700岁还真是从没像此刻这么生气,气到话都说不出来,气到只能拂袖而去。
柏麟看着润玉远去的背影,震惊,他说错了吗?润玉身为天界太子,不该以大局为重吗?居然……居然跟他甩脸子?!
柏麟深深呼吸几下,稳下心思,眼下穷奇虽已被俘,但后续还有不少事情等他处理,没空与润玉置气。
一晃已是隔日,璇玑宫里传来润玉一阵惨叫:“嗷嗷嗷!邝露你轻点儿,轻点儿!疼啊——!!”
“殿下你别叫了,你越叫我越紧张,弄得越疼。”正帮他敷药的邝露无奈说道。
当日润玉与穷奇缠斗之时不甚被穷奇的毒血灼伤了手臂,当时只顾着生气,等回到璇玑宫发现自己受伤,毒血已经渗透了肌肤,是以手臂上现在一片焦灼,看着怪吓人的。
润玉闻言,不敢再叫出声,只捂着嘴不停地发出“呜呜呜”的低吟。
突然空中一个炸雷,两人均被吓得一个激灵,之后天边继续传来沉闷的“隆隆”声,润玉能感受到极为强大的力量正在聚集。
“邝露,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。”润玉说道,莫非有人要渡劫?可这劫雷的杀气也未免太重了一些。
邝露应声而去,不多时一脸慌张地跑了回来,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。邝露扶着门框稳住身子,急急说道:“殿下你快去看看吧,帝君他开启了弑神台,要降下天罚诛杀穷奇!”
润玉大惊,天界古籍记载,穷奇、饕餮等四大凶兽为祖神亲手所创,为天道中必不可少的一环,除了几位上古神尊,别人无权处置。然而上古神祇皆已身归天地,于是十万年来,天界对几只凶兽只能封印。其中又以穷奇最为凶残暴虐,实力也最是强悍,总是抓了逃、逃了抓,每次追捕都是死伤众多,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。如今柏麟竟想要诛杀穷奇,他是当真不怕天罚反噬?
“柏麟你是疯了不成?!”润玉一边怒骂着,一边冲出了璇玑宫。
弑神台,穷奇被数道铁链缚于其上,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看着白玉高阶之上的柏麟。穷奇的恢复能力极强,不过两日身上的伤口就尽数恢复如初,一双眼睛虽未痊愈,但也已能视物。面对如此的凶物,柏麟也不禁心底发凉,此次穷奇逃出不过数个时辰,天界死伤近几百人,且死者支离破碎、伤者也多是肢体残缺。想到这些,柏麟心中怒意更甚,空中被他聚集的雷云也更加低沉阴暗。
穷奇抬眼看看那压顶的黑云,嘴角咧出一个轻蔑又凶残的笑容:“就凭你,也想杀我?我乃祖神所创,天道都奈何不了,你有何资格治我的罪?!”
柏麟冷然答道:“祖神造物,本不分善恶,是你十几万年不思向善,放纵心中恶念,涂炭生灵!天道运转,本就应惩恶扬善,本君偏就不信奈何不了你!”
柏麟字字句句掷地有声,黑云在他身后翻滚,狂风牵起他的衣袂和身后长发。穷奇看着眼前高高在上对他睥睨而视的白衣神君,那突然间席卷而来的神威让他想起十几万年前,穷奇灭族那一日……
“锦绣神尊?”他喃喃自语道,镌刻于灵魂深处的恐惧相隔十六万年再一次支配了他,令他彻体冰寒。“不……不会……,上古神祇早已陨落,你不是……不是!”他突然发狂地大叫着,拼力拉扯着锁住他的铁链妄图挣脱。
柏麟皱了皱眉,锦绣神尊?那是谁?这个名字让柏麟疑惑了一瞬,但也仅是一瞬。穷奇脚下的弑神法阵带着杀意泛起了阵阵红光,空中黑云压得更低,蕴含其中的天道神力仿若克制不住一般要冲破束缚。
被隔绝在弑神台结界外的众人却是急得不行,尤其司命,一边跳脚一边叫着:“帝君你快收了神通吧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您可千万别冲动!”
然而结界外的声音,里面是听不到的。
润玉飞身而下,手上蓄满仙力想要破开结界,然而他一掌拍下去后自己却被弹飞出去五、六丈,当他再次欺身而上,却听柏麟一声清喝:“天诛——!”
所有人愣住,但见结界内霎时间电闪雷鸣,弑神法阵杀意大盛,数百道天雷从天而降,击打在穷奇身上。结界内电光与烟雾相交错,遮蔽众人目光,只听得穷奇的惨叫从人声渐渐变为野兽的嘶吼,又渐渐没了声息。
许久,电光消逝,雷云散去,柏麟设下的结界无声无息地融于风中,蔽目的烟雾也随着风散去,众人对着神台之上的柏麟齐齐跪拜。润玉在一刻才真正地意识到,柏麟是神,是手握重权的中天帝君。
柏麟于神台之上盘腿而坐,调息了几个周天,空荡荡的丹田紫府之中又生出了几缕灵力。他睁开眼,看着法阵内的一片灰烬,以及灰烬之中一颗诡绿的灵珠。
“终是无法完全除掉他……”柏麟叹息道。
立于他身侧的润玉神情微冷,“我想你料到这样的结局了,为何还是执意如此?你就真的不怕天道反噬?”
柏麟抬头,看着他坦然一笑:“福祸相依、善恶相伴,我知道这恶神除之不尽,但我也知道善恶终有报,天道不会真的善恶不分。”柏麟一边说着,一边隔空取过穷奇的骨灰与灵珠,分别封印于两件法宝之中,“若不是穷奇积攒了十几万年的罪业,这天罚的劫雷也劈不到他身上。如今他肉体成灰,元神虽不死不灭,但起码万年内不能再作乱了。”
润玉无言,只是眉头紧皱,轻轻叹息。
柏麟看着他说道:“你心中不快,可是因为前一日我错怪了你?我已经问过司命,并非你不尊军令,而是他没能把话说完。我想你也是因为关心战事,但以后且不可如此莽撞,太危险了。”
“你当我只是关心战事?我危险,你便不危险吗?”润玉只觉得自己此刻心情郁卒到不忍直视,“我关心的是你,是你,好不好?我知道你是天道钦定的中天帝君,守护六界安宁是你的职责,但谁让你拿命去拼了?那伤敌一千、自损八百的蠢法子是谁教你的?清穆上神千年里就教了你这个?!”
润玉越说越生气,语速都不自觉地快了起来。
柏麟只觉得他怒气来得莫名其妙,“这关我师尊什么事?再说我怎么会做那种蠢事,挺多……挺多自损两百。”柏麟十分笃定地说道,还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头。
润玉在他认真又懵懂的眼神的注视下,怒气迅速地剥离,只剩下了无奈。他颓然在柏麟面前坐下,抬手揉着自己胀痛的额角,衣袖滑落,不经意露出了手臂上被灼伤的皮肤。
“你受伤了?”柏麟看得心里一惊。
“小伤而已,不打紧。”润玉想把伤处藏起来,却先一步被柏麟拉过了手。
柏麟仔细看了看不禁皱眉,“你当时怎么不说?立刻把毒血冲洗干净的话,不至于伤得这么深。”说来也奇怪,这样的伤搁自己身上不足为道,可是在润玉身上,怎么就觉得格外严重呢。
润玉歪头打量着柏麟,心间灵光一闪,顿时升起了几丝希望,“麟儿这是心疼了?那你是不是也能体谅一下我担心你会受伤的心情呢?”
润玉说完,带着一脸期翼,微笑地看着他。柏麟也笑得很是体贴:“你是我的至交好友,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;不过你不必担心我,我没那么容易受伤的。”
润玉笑容逐渐消失,最后他挫败地长叹一声,站起身,走了。
柏麟看着他的背影,怔了好久,心里一阵茫然:这是又怎么了?恣意不羁也就算了,怎么还喜怒无常了呢?他看了看手中还未来得及送出的冰玉髓,也长叹一声,罢了,这冰玉髓治疗火毒灼伤有奇效,回头让司命给润玉送去便是。
他直起身理了理衣衫,凉风拂过,高台之上,他突然有一种天地悠悠独他一人的孤独感。但这淡淡的忧伤也没持续多久,穷奇逃得蹊跷,经查果然是魔域在搞鬼。不多久,魔族陈兵弱水河畔,柏麟帝君率军迎战。出征那一天,润玉未曾相送,却遣邝露送来一块玉牌,邝露说是润玉亲手所制的防御法器,千叮万嘱让柏麟一定好好戴在身上,不要辜负了润玉一片心意。
此战天界大获全胜,那是柏麟继任中天帝君后的第一次大战,此后柏麟帝君的威名响彻六界。但众人却不知此战艰辛,几千年来一直依附天界的灭灵族倒戈,以其精血所制的灭灵箭威力巨大,天军不备,一时死伤无数。柏麟张开防御法阵,以一己之力替麾下将士挡下所有攻击,却被魔族少主罗喉计都偷袭,所幸危机关头被润玉所赠的法器护下。此时柏麟方知那玉牌里藏的竟是润玉心口的逆鳞。逆鳞连着心脉,拔之剧痛难忍,润玉那一日未曾相送,只怕是痛到起不了身。
柏麟心里异常地难过,看着眼前魔族更是掀起滔天怒火,最后全部发泄在罗喉计都身上。两人之间的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,神光破开魔息,掀起的巨浪狂岚让方圆十里寸草不生。打遍魔界无敌手、自命不凡的魔族少主,初上战场便惨败,从此对这个看似文弱的清冷神君念念不忘……
润玉以逆鳞相赠,可是当年,自己竟傻乎乎地将他一片深情只当成朋友间的情谊,想必润玉当年也是极郁闷的。柏麟不禁好笑,指尖抚上那从不离身的玉牌,一丝神力轻轻注入其中。
正专心看公文的润玉,突觉胸口流过一阵轻轻柔柔的暖意,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间直达指尖。他按住胸口,静静地感受着那让他愉悦舒适的感觉,露出会心的一笑。
这时中天殿一守卫军士突然来禀:“帝君,有紧急军情,魔域有变……”
柏麟神情一凛,衣袖一挥,与那军士一起消失在原地。